《生萬物》海報。
張魁興
費家大院的紅漆大門緩緩閉合,畫面最終停在繡繡布滿歲月痕跡的手輕輕觸碰門環的剎那。8月24日晚,以1926年末至1944年魯南農村土地變遷為背景的年代劇《生萬物》,在央視完播收官。該劇聚焦女性成長的傳奇,譜寫了一曲動人情感史詩,展現了農民在封建統治下求生存、謀發展的艱難歷程,以及世世代代對土地難以割舍的依戀,堪稱一曲深情而疼痛的土地贊歌。
劇中眾多老戲骨參演,驚喜連連。林永健飾演的封二,憑借細膩入微的演繹與角色背后的深層寓意“封神”,將人物在時代洪流中的掙扎與堅守刻畫得入木三分。遲蓬塑造的封二老伴大腳娘,延續了《沂蒙》中山東農村大娘的鮮活質感,演技“潤物細無聲”。演員楊冪在《生萬物》中飾演核心角色寧繡繡,展現角色面對封建束縛時的掙扎和對自由愛情的追求,相較于過往部分作品演技大有進步。值得稱道的是,配角群像成為該劇的隱形支柱。其中“銀子”一角十分生動。她懷揣對鐵頭的真心,卻為生計選擇嫁給寧學祥,始終保持生活為先的清醒,寧學祥去世后與鐵頭的情感走向,更讓觀眾看到現實與深情的平衡。雖戲份不及主角,卻以鮮明的人格魅力,撐起了劇作的鄉土脊梁。正是主角與配角的彼此成就,撐起了這部鄉村年代大劇的厚重質感。
《生萬物》的深度,源于其扎實的文學原著。該劇改編自山東作家趙德發“農民三部曲”之一的《繾綣與決絕》。趙德發深耕鄉土題材數十年,斬獲人民文學獎、“五個一工程”獎等重要獎項,《繾綣與決絕》曾入圍第五屆茅盾文學獎。
這部小說的核心魅力,在于殘酷中的真實。幾乎沒有角色能真正掌控自身命運,平靜的敘事下藏著洶涌的痛感。女性在鄉土社會的生存困境、身體與勞動被物化的境遇,讓作品成為一曲女性命運的悲歌。“土地”是貫穿始終的靈魂意象,四代人70年的故事里,老一輩對土地刻進骨子里的眷戀、新一代與土地不得不有的告別,精準詮釋了“繾綣”與“決絕”的矛盾主題,也為影視改編奠定了厚重且有溫度的基調。
劇版《生萬物》并未止步于復刻原著,而是在尊重核心精神的基礎上,做出了貼合影視表達的調整,其中三處改編尤為引發觀眾熱議。其一,是大地主寧學祥的形象重構。原著中偏負面的人物,在劇中被賦予成長弧光。前期雖有地主階層的局限,后期卻主動捐地、助力土地革命,讓人物更具復雜性,也讓土地革命的敘事更具說服力。
其二,是蘇蘇與郭龜腰的悲劇溫情化。原著中二人被費左氏毒死的結局雖被保留,但劇版對角色與動機做了優化。郭龜腰的人品較原著更顯正直,他與蘇蘇的情感是經寧學祥認可的明媒正娶,兩情相悅且育有一女;悲劇的根源,則聚焦于費左氏因喪子(費文典)半瘋癲后的執念。這份調整讓角色多了對命運捉弄的共情力,也讓悲劇更顯厚重。
其三,是封沒味大義滅親抓漢奸的敘事設計。封膩味害死寧繡繡二叔、幫日寇搜糧,是劇中最具爭議的反派,而弟弟封沒味選擇舉報他,既凸顯了家國大義高于親情的價值觀,也引發觀眾對漢奸結局的討論。雖劇作未明確封膩味是否被處決,但觀眾普遍期待“漢奸受懲”的明確敘事,這份期待也恰恰說明,改編精準觸達了時代共識。
整體而言,《生萬物》的改編,既守住了原著土地情結與命運痛感的魂,又以溫情化調整,正向價值強化,讓故事更貼合當代觀眾的審美與認知。它證明,文學IP的影視化不是“減法”,而是“加法”。在保留經典內核的同時,用鏡頭語言賦予其新的生命力,最終讓土地贊歌的主題,既扎根歷史,又照見當下。
責編:歐小雷
一審:歐小雷
二審:印奕帆
三審:譚登
來源:華聲在線